8月1日，“街巷小肆 人間煙火”調(diào)研團成員赴山西省朔州市老城攤點進行關(guān)于地攤經(jīng)濟的調(diào)研活動。這一攤點是朔城區(qū)人民政府規(guī)劃的28個經(jīng)營區(qū)域之一，主要經(jīng)營服裝日用品，但也不乏幾家小吃混雜其中，整個經(jīng)營區(qū)域大致沿古城墻東側(cè)街道一線。
通過成員走訪觀察并與周邊群眾及攤主交流，我們了解到，這一區(qū)域早在六月中旬就開始投入使用，初期受到北京疫情的影響，生意較為冷清。而后期隨著疫情逐漸得到控制加之與小吃經(jīng)營區(qū)域距離較近，生意也逐漸有了好轉(zhuǎn)。
“七月中旬的時候生意最好，有時候一天能掙五百多塊錢……那幾年……那幾年比這強多了。”一位床上用品攤主如是說，語氣沒有什么太大起伏。攤點經(jīng)營將近兩個月，這樣的日子只有不到十五天。我注意到幾乎每個棚子附近都有一輛帶廂貨車，按車牌來看河南和太原的車輛居多，從半掩的車廂里能看到一些臉盆、茶缸之類的生活用品。
“冒昧的問一下，你們晚上是睡在車廂里嗎？”攤主是一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，下午三點的太陽烈得很，他瞇著眼睛回答，“嗯，不然呢？賓館太貴啦，掙的那點兒錢都不夠花的，今年日子又不好活，前幾個月掙不下幾個錢。再說這些貨也得人時刻警醒著……”眼角的紋路黑亮。
“哎哎哎，泔水別往我這兒門口潑！”他一腳踹在隔壁盜版書攤的年輕攤主屁股上，約莫年紀在二十上下，只見那攤主回頭熟稔一笑“叔，又沒人，怕啥？”中年男人臉上添了些笑模樣，“去去去，忙著呢。”他看我不語，一努嘴接著說：“就他，年紀跟你差不多的，家里窮沒辦法，十六的時候就跟他媽出來了……剛剛說甚來著，本來我們就是專門跑周圍集市的，六月初一去神頭，六月初六去懷仁……開車，里頭裝著貨和棚子啥的。夏天熱，也在棚子里邊睡，冷的時候就在車上，實在到臘月冷的時候就不出來啦。”
“這個床單怎么買��？”來客人了，攤主抹一把臉笑著接話：“80，兩米乘兩米五的，美女你真有眼光，這個可是今年最時興的，看這個花邊邊……60？60不行，60我虧錢賣啊。這樣美女，你誠心給個價，我們再商量。唉60真的不行，你看看這料子它就不是60的料子么……”
買賣沒成。
這樣的場景他一天有時候要經(jīng)歷二十多次。
他不愿意露面，也不愿意我錄音。在跟他聊天前我大概瀏覽了整條街，每個品類的攤位售賣的商品都大同小異，甚至連床單或者枕套的花色都一般無二。他頹然地把手里的床單往成摞地布料上一扔：“過不了幾天我就走啦，去別的地方擺……你看看這料子，平時都賣100的。”
我其實有很多問題梗在胸中，比如沿古城墻擺攤他們是否對其歷史淵源有過了解、平時會不會注意清理周圍環(huán)境等等，但最后我都沒有問。人間的悲歡實在是沉重，看著他我開不了口。
結(jié)局是，我買了他的床單，80。